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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9章 承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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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容淩手中的刀, 金樹良止不住渾身發顫:“你、你你……”

“醒了?”容淩看著他,月光下她臉上泛起詭異莫測的笑,“既然醒了, 那我們就談談,想必你也知道,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吧?”

“是你!”金樹良恍然大悟, “你給我下了藥。”

“沒錯。”容淩全然沒打算否認, 她眉梢輕輕一挑,“只是葡萄酒裏放了兩顆安眠藥而已,放心,不是很多。”

“你究竟想做什麽?”金樹良已經鎮定不下來,嗓音都打著顫。

“我想做什麽, 你自己很清楚, 不是嗎?”容淩拇指撫摸著菜刀冰涼鋒利的刀刃,“欠債還錢,殺人償命,金大少在北平城風光這麽多年,不會不知道吧?”

死到臨頭, 求生欲讓金樹良狡辯:“不……我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麽,容小姐,其中定然有誤會……”

“呵。”容淩打斷他的話,“誤會, 金樹良, 你指使手下人害死我哥的時候, 怎麽不說這是誤會?”

她將話挑明,金樹良臉上一片青白,還想再辯解, 容淩已經不耐煩與他廢話:“我原可以直接把這件事告訴我爹,讓他手底下的人來除了你,但我沒有,你知道為什麽嗎?”

“為……為什麽?”金樹良哆哆嗦嗦顫抖著,已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。

“因為死在他們的槍子兒底下,也太便宜你了,你這樣的人,不千刀萬剮,又怎能平我心頭之恨?”容淩掂了掂手中的刀,“不知金大少可曾聽說過前朝淩遲的手法?就像是切魚片一樣,將犯人的肉一片片生割下來,據說老道的行刑手,能夠片一千刀而犯人仍未斷氣,只留下一對會動的眼珠子。”

容淩似是想到什麽美妙的場景,臉上仍掛著笑:“只可惜我手藝不好,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,若是有什麽不滿意,也勞煩你擔待著。”

說完,容淩不再徑直上前,第一刀,金樹良便發出殺豬般的尖叫。

他的求饒之聲不絕於耳,容淩絲毫不為所動,任他身上的鮮血滴落,將布滿塵灰的地面浸染。

漸漸的,金樹良不再求饒,換做大聲呼喊救命。

可惜這是容淩早就挑選好的郊外廢棄屋子,任他喊破喉嚨也無人會答應,只是樹上的烏鴉被驚得撲翅飛離。

金樹良叫得越慘,喉嚨裏都啞出血來,容淩心頭便越是快意。

她眼前逐漸被血色暈染,來時喝的那杯酒叫容淩有些暈眩,她尖銳的笑甚至蓋過金樹良的痛嚎聲,宛如地府裏爬出來索命的女鬼。

不痛快淋漓地報仇,容淩誓不罷休。

他今日之痛,又如何比得上容淩失去至親時剜心般的疼?

容淩只恨自己不能將金樹良挫骨揚灰,又怎會在乎手上是否沾滿仇人的血?

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,金樹良的嚎叫漸漸弱了,他渾身都被自己的血浸染,只剩最後一口氣,雙眼猶帶驚恐地大大睜著。

容淩猶不解恨,她拎起角落裏早已準備好的汽油桶高高擡起——

嘩啦一桶汽油盡數澆下去。

縱然金樹良是將死之人,也被刺激得猛烈掙紮,就像是已經被宰割的魚,命沒了,身體還保留最後求生的本能反應。

汽油的味道刺鼻,很快就與血腥氣混合到一起。

容淩看著眼前與其說是人,倒不如說一灘肉泥的金樹良,緩緩掏出一盒火柴。

火柴劃亮,這微弱的光芒照出她眼底的決絕。

她手一擡,將還在燃燒的火柴扔出去。

金樹良連著他最後嗬嗬聲的咒罵迅速被火光吞沒,熊熊火焰照得容淩臉上生疼。

容淩手中的刀應聲落地,她踉蹌著,後退三兩步。

火勢迅速在這間木頭做的老屋蔓延,容淩絲毫沒有逃的打算。

她似是有些疲憊,坐倒在屋子中央。

逃什麽呢?

因為她的緣故,害死了自己兄長,她今年才十幾歲,往後幾十年,豈不是都要活在懊悔的痛苦中?

倒不如早早去了的好。

此刻容淩倒情願相信有地府一說,至少這樣,她過奈何橋前,說不定還能見上容遠雲一面,同哥哥道聲歉。

火舌將一切吞噬,濃煙滾滾,將容淩生生嗆出眼淚。

當她以為一切終將結束於今夜時,一道人影陡然闖進來。

女子身形纖細,臉上寫滿焦急,竟是此刻應該在容宅好生休憩的鐘書意。

屋梁木架嘶啞拉扯,容淩甚至還沒聽到鐘書意的腳步聲,就先被她找到。

她一言不發,拉住容淩的手就往外跑。

容淩不肯動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“我來,救你。”鐘書意說話依舊有些難,她被嗆得連咳幾聲,臉上的黑乎乎的。

“我不走,你自己出去。”容淩揮開鐘書意的手,“誰要你來救了?”

她臉上帶著不耐煩,推了鐘書意一把:“你自己走便是,我是生是死,與你無關。”

不成想就是此刻,屋頂上仍在熊熊燃燒中的梁柱掉下來,鐘書意在容淩的推搡下,右肩剛好與其撞上。

容淩有片刻楞然:“不是……我……”

她的辯解有幾分無力,鐘書意卻像是感覺不到痛般,再度抓住容淩的手:“你不走,我陪你,一起死。”

她的手死死抓住容淩,任憑她用再大的力氣也無法掙脫開。

容淩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有這倔脾氣,她已經被濃煙嗆得頭暈,再說不出話來。

鐘書意見狀,將容淩的手搭到她肩上,帶著她往外逃。

容淩渾身脫力,無意識間,緊緊挨著鐘書意,任她帶領前行的方向,爾後,她眼前一黑,徹底暈過去。

再次睜眼時,頭頂已是容宅廂房裏熟悉的紅木床頂。

容淩剛剛一動,就聽見丫頭秋水歡喜的聲音:“小姐醒了?我馬上就去叫書意小姐來?!”

還不等容淩說話,秋水就步伐匆忙地跑出去。

過了一會兒,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,臨近門口時,鐘書意頓了下,收起自己臉上高興得有些放肆的神色,提起裙擺,邁步跨入廂房。

容淩眨了眨眼,看見鐘書意出現在自己床邊。

她身著質地柔和的淡藍色綢緞旗袍,眼裏流露出的光芒也是柔軟的:“你,醒了?”

容淩張口,剛想要說什麽,嗓子處卻傳來幹啞,叫她連連咳嗽。

一旁伺候的秋水忙轉身倒茶,遞到容淩手裏:“小姐昨夜不是同簡公子參加舞會去了麽?怎麽又這麽狼狽的回來了?還落得一身的灰,書意小姐也不讓我告訴夫人。”

難怪沒有看見她娘哭天喊地,原來是被鐘書意瞞下來了。

容淩抿了一口茶,終於嗓音沙啞地開口:“無事,日後你當做無事發生便是了。秋水,你下去吧,我和義姐有些話要說。”

“是,我在外頭候著,小姐有事叫一聲就是了。”

待秋水離開後,容淩費力支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來。

鐘書意神色緊張地看著她,似乎想要說什麽,最終唇瓣動了動,什麽都沒說,而是扶著她坐好。

“放心,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,不會再想著尋死。”容淩猜出她的心思。

她目光看著鐘書意,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別人:“既然你會出現來救我,想必這也是哥哥冥冥之中的保佑,他定然不願我為了他尋死覓活。”

不,這不是容遠雲的保佑,鐘書意捏緊掌心的手帕。

是自己日日夜夜念著她,關切她的一舉一動,察覺到容淩近來的異常,尤其是昨日出門參加舞會前,她在容宅前停了好一會兒,回頭看了許久。

那時,剛從醫館裏回來的鐘書意看到這一幕,心中莫名生出幾分慌亂。

她心亂如麻,在容府坐立不安,最後偷偷從後門叫了輛黃包車,出門去找容淩,到了舞會又正好見到容淩與金樹良離開。

黃包車車夫腳力哪比得上汽車,鐘書意差點將人跟丟了,最後,還是郊野廢棄木屋熊熊燃燒的火光給她指了路。

可容淩絲毫不知這背後,鐘書意一顆心有過的七上八下。

興許是手刃了金樹良這個幕後黑手,她現在終於心平氣和地同鐘書意說話:“我記得昨日你肩膀受傷了,現在怎麽樣?”

鐘書意這才似想起來這事:“我,沒事。”

橫梁砸下來的架勢那般狠,她怎麽可能沒事,容淩一言不發,伸手朝鐘書意肩上搭過去。

鐘書意下意識閃躲,衣衫下剛包紮不久的傷口頓時傳來痛覺,她將吸氣的動靜壓下去,眉頭微皺的神色卻沒有躲過容淩眼睛。

容淩猜出答案了,只是鐘書意不願讓自己看,她也就不便多問:“好好休養,莫要落下傷。”

“嗯。”鐘書意答應下來。

她看著容淩,眼前的少女喝了幾口熱茶,又正值盛夏,自從容遠雲死去後沒有光彩的小臉,今日終於多了幾分血色,白裏透著紅,像枝頭飽.滿的蜜.桃。

鐘書意心頭動了動,帶著憐惜的,傾身在容淩額頭落下一個吻。

這個吻蜻蜓點水般,來得太突然,容淩一楞,便見鐘書意張口道:“以後,還有我。”

如果不是知道鐘書意這是還沒練好說整句話,任誰來聽,這都像是情人間的一句承諾。

只是容淩心無雜念,只當這個吻是親人間的互動,她一時有些不習慣,癟了癟嘴,小聲嘀咕著:“誰要你照顧了?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。”

鐘書意先前本就是啞巴,就算治好後也寡言,她並未反駁,唇角含著一抹淡得不易察覺的笑,靜靜看著容淩。

容淩被這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,她翻身躺到床上,將臉背過去:“我有些累了,你也回去歇息吧。”

鐘書意沒說什麽,將遮擋蚊蟲的床帳從玉鉤上替她放下,這才離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大仇得報,感情線來了,誒嘿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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